婆婆葛健豪从法国回到上海。当晚，蔡和森咳嗽着，时不时沉重地喘气。葛健豪抚摸着儿子苍白的脸：“和仔啊，你怎么这样子瘦呢？”蔡和森：“没什么事，只是晚上常熬夜，着了点凉。”葛健豪：“和仔呀，你们就别瞒我了，这哪像是个家呀？”蔡和森：“娘，我们两个都没有固定的工作，只靠一点点补助费生活，营养就顾不上了。”向警予悄悄走上来，走到门口站住了，聆听着——

蔡和森：“娘，刚才忘记告诉你，警予又怀上孩子了？”

葛健豪一愣：“真的？”

蔡和森：“当然是真的！怎么，你不高兴吗？！”

葛健豪：“高兴，可是你们这个样子，怎么养得起两个孩子呢？”

蔡和森：“养得起，润之不也是两个孩子吗？”

葛健豪：“哎呦，娘原以为儿子媳妇双双做了共产党的大部长，必定是生活宽绰，没想到还是像在法国一样过穷日子！和仔，你都是做爹爹的人了，怎么还是这么拉里邋遢的呀？”

蔡和森笑道：“娘，你别为此难受，我们生活上苦点没什么，精神上富足的很嘞，我和警予过得很充实！”

向警予这时候端着热水推开门走了进来：“是啊娘，我们很充实，等天底下的受苦人都过上好日子，我们的日子也就好起来了。来，洗个热水脚，脚舒服了浑身就都舒服了！”她说着，把木盆放在地上。

葛健豪：“警予呀，这些大道理还用你们跟我说吗？娘想好了，不给你们添麻烦，明天就回老家去，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喂养好就不容易了，小妮子我带回老家去，大人可以吃苦，孩子不行！”

向警予：“娘，白天不是说好了，您住上个十天半个月吗，怎么一下就要走了呢？”

葛健豪：“警予啊，你们在做大事情，娘在这里多少都是个拖累，我呆不住。”

蔡和森：“娘，您总得多住上几天再走吧。”

向警予急了：“是呀，您就这样走了，我们心里多难受呀。”

葛健豪：“和仔，警予，你们都别劝了，娘早走一天就减轻你们一天的负担，帮你们不就是帮那些受苦的人吗！对吗？”

向警予一把抱住葛健豪，任凭泪水滚落……、

第二天早晨，向警予和蔡和森敲敲葛健豪住屋的门，没有动静。蔡和森轻声叫着：“娘，起来了吗？我们去码头送你！”依然没有动静，向警予一把推开房门，二人都愣住了。人去屋空。向警予走进去摸摸被子：“和森，被子都是凉的，看来天没亮娘就走了！”蔡和森发现桌子上有张纸条，走过去拿起来轻声念着：“和仔，警予，娘走了，不要你们送，小妮子我会带好的，你们一门心思为穷苦人做事情！”

向警予热泪盈眶：“娘……！”